“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哪里？”
坐在车里，我有些无聊地问道。
“离北洋城最近的另一座城市，东岚。”
“那里应该没有变成感染区吧？”
“……不知道，希望没有吧。”
“……”
一点确定性都没有，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丧尸围城”。而且，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
“现在离到动东岚还有多久？”
“天亮之前就可以到了。”
“这么快？对了，油应该够用吧？”
“当然够，我可是特地加满了的。”
“……你怎么加的？”
“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可以先停止你的鸣叫吗？”
“好——好——那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
“……”
不再去寻找什么话题，我躺平身体，沉重的疲倦感如潮水般涌来。本来就是在熬夜，加上之前那一大堆的高强度运动，以及精神层面上的刺激，搞得我现在非常想睡觉。
下线睡觉。
但因为《千年》的游戏机制，我不能这么做。
最好的方法是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考虑下线，否则绝对活不长。
只不过现在没那个条件。
估计还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吧，牛皮糖打开了车载音乐，舒缓的歌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着。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我瞥了一眼自己的血条。
不到30%。
嗯，什么直接睡吧，反正——要是又碰到什么危险，就算挣扎，估计也是凉凉。
有了这种心理准备，我闭上眼睛。
睡意瞬间将我吞没，没给我挣扎的余地。
◇
静静地听着换了几次忽然碰到的音乐，她暗自点头。
是《世界彼岸》呢。
这个游戏的模拟程度很高，就算一直待在里面，估计也不会对它产生什么质疑。
甚至生活久了，再接受它的世界观，就会觉得这边才是真实的。而另一边，才是彻头彻尾的虚幻的泡沫。
车窗外面的公路上因为城市荒废的原因，路灯全部没有亮起来。
只有一小块的地方被车灯照得惨白。
完全看不见远处的风景。
前面只有一片犹如深渊一般的黑暗。
渗入骨髓的孤独感瞬间抓住了她的心脏。
啊啊……
还好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这些事情。
她淡漠地想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前的那个画面仍在眼前时不时地浮现。
“为什么要救我呢？”
她似是自言自语般在心里低喃。
“只不过是将死期提前了一些而已。”
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吧。
那么在乎……
那种被人在乎的感觉……
真的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上一次被人在乎和关心，是在多久之前了来着？她稍微想了想，随即无趣的摆了下脑袋。
忘了。
因为已经过去了好久。
而且现在她也不怎么在乎这种事了。
只不过忽然之间看见了早就放弃了的东西，一不小心地被触动了回忆。
与其去回忆那些无聊地东西，还不如去想想现实一点的问题吧。
现在对她来说最现实的问题。
“这最后一次，可以活多久呢。”
就算是自己的事情，她也很淡漠，好像早就不在意了一般。
这个夜晚还没有过去，还很长。
正前方的公路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头一样。
她忽然往后瞥了一眼。
那个奇怪的家伙正发出微弱的鼾声，在音乐的掩盖之下不仔细听就会完全忽略。
……
◇
难道在《千年》里睡觉，时间效果上和现实那边等同吗？
我一觉睡到了次日上午九点多，刚迷迷糊糊的坐直身体就听见牛皮糖道：“你终于舍得醒了吗？我刚打算把你当尸体丢出去呢。”
虽然很想立刻怼回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好像免疫了一点？
我直接询问正事：“现在到哪里了？”
“已经进城了哦。”说完这句话，牛皮糖停下车，接着道：“下来。”
“……？”
一头雾水。
我拉开车门，外面早就天亮了，阴沉沉的天空，看着就没什么好心情。呵，感觉就像是穿越了时间一样。
黑色的轿车被牛皮糖停在一家洗车店门前，看样子她是打算把车上的血渍清理干净。
而我，进入游戏这么久了，终于看见了人群。
“这里就是东岚？”
透着一股近代化的建筑风格，走在街上的人穿着各种各样的服饰。有现代休闲，也有略带轻甲。
完全就是混搭啊？
“没错。到了这里你也可以去买地图了，也就是说，你已经没必要再带着我了。开心吗？”
“开心。少了你这个牛皮糖，天下之大，我哪里不可以去？”
“是么？”
……
几秒后没有听到下文，我把视线从周围的人群身上移开，看向牛皮糖。
然后我直接愣了一下。
之前因为在北洋城，晚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而看得清楚的时候，又是在泥里打滚。
所以我这才发现……
这家伙之前说自己很可爱，好像也不全是在信口开河……
而且，身材好像也没有我印象里那样的娇小？
原来不是小孩子啊，这家伙。
愣了一秒钟，我突然想起来，现在的我看上去肯定非常狼狈。
就在我内心不断的自我纠结——啊啊啊，得赶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时。
牛皮糖轻轻一笑，道：“是吗？那我们在这里分开就可以了吧？”
“虽然按我本来的想法是一剑砍到你的脖子上——不过，嘛，看在你好歹把我带到了这里的份儿上，就算了吧。”
“其实你要是想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哟？”
“……不是说了算了吗。”
我转过身，随意地挑了个方向，迈开步子。
“现在干掉你，昨天晚上我那么拼命的样子，岂不是和白痴一样。”
“……”
没有听见回应，我也走出了好远。
找个旅馆休息吧。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上《千年》了。这个游戏我也差不多了解了一点——战斗方式上。剩下的就自己再去网上找信息补全就好。
“嗯？”
打开地图确认好某家小旅馆的方向之后，我刚关掉地图，目光便不经意间扫到了一个角落。
那个地方似乎发生了一起欺凌事件呢……嗯～被欺负的还是一个外貌看上去和我一样狼狈的女生。
这就没办法了，闲事管一波再走吧。
三个男的把那个女孩堵着，似乎再说着什么。
“没钱的话，就把你身上的装备脱下来吧？好像也值不少钱！”
“喂喂，快一点！真想比我们自己动手吗？”
“哟呵，你还想反抗？”
在三个人的威逼之下，少女有些颤抖地拔出腰间的一柄普通的铁剑。
“你们……不要过来……”
“哈哈哈哈哈，连剑都拿不稳，就好意思跑来东岚？哈哈哈，既然你非要反抗的话——不好意思了，就请你去转生吧。”
男子利索的抽出剑，十分轻松的弹开了少女的剑，金属剑刃掉到地上，“叮当”作响。
他没有停顿，顺势一剑砍向少女的脖子。
“啊——！”
少女闭起双眼，似乎已经认命了。不过，命这种东西就是变化无常的。
“叮——！”
“嗯？你这家伙，哪来的？”
“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来的东岚。”
我架住他的剑，淡淡一笑。
他讽刺的“呵呵”一声，“刚来的就学人家英雄救美？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技能的白光从他的剑锋上窜起，虽然hp没有回复满，但mp已经回满了。我移动脚步，把到现在似乎还一脸懵逼的少女挡在身后的同时将混混的攻击用力弹开。
他退后几步，稳定身形。
“切——一起上，这家伙好像有点强。”
“知道了，威哥。”
在他的招呼下，另外两个混混毫不犹豫的就准备加入战局。
我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问道：“喂，你们几个，是玩家吧。”
“嗯？那又怎样？”混混头子一脸莫名其妙。
“虽然这是游戏，打个劫什么的很正常。但是这里也是《千年》，死亡一次的代价你们应该知道很高吧。而且，你们应该也知道，百分之三十的疼痛也不是可以完全忽略的吧？”
“那又怎样？！你很啰嗦啊，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说这些无聊的东西！”
“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这样你们还是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
“切，你背后的那个，你没看清楚吗？她可不是玩家。”他的脸上带着极为明显的犹如看什么下等生物一般的表情。
“……那你们知道吗，npc，对它们来说，疼痛感可不是什么30%，而是100%的啊……”
好了，我也懒得废话了。
我只是很好奇，当初在网上看到了这条消息后，我很好奇玩家们会如何对待npc。现在看来，就算加入了这个设定。
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算了，随便吧。
也许只有小部分人才这样呢。
我向前一步，小混混惊恐的脸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放大。白色的光带没有半分停滞地划过三个人的喉咙。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从他们动脉中喷出的鲜红血液再次为我的衣服增重了颜色。
从小就有人教育我要记得换位思考。
长大了才发现，这世界上哪来的什么换位思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正理。
“喂，那边的小家伙。”
收好剑，我看向那个女孩。
“以后自己小心点咯，运气可不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说完，我头也不回潇洒走人。
“那个，大，大叔！等一下——”
不要回头，不然形象不就没有了吗？我自顾自的离开
。
身后越来越远的声音隐约传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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